出坑，偶尔诈尸
[锤铁]最后的约会
翻夹子的时候翻到了曾经接的锤铁稿子，想想还是发出来吧。感谢老板不嫌弃我变得格外怪异的文风，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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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他特意借着光泽可鉴的金属看了自己一眼。
画面十分清晰，只是投射出的人影向两旁拉伸，便成了颇为扭曲的样子。幸好重点不是这个，粗略地打量，还是可以看清楚大概的模样。
衣装革履，气派非常，典型的斯塔克，即使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也不能弱下气势。某些地方似乎有点瑕疵，他挑起眉，拒绝了机器人的帮助，亲手将领结正到该在的位置。此外还想找出别的问题就困难了，可托尼·斯塔克没有任何照镜子的想法，毕竟他就是这么自信。
这些年在斯塔克名下的豪宅举办的派对寥寥无几，豪宅主人出门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像今天这样乘坐私人直升机飞往被他包下的豪华酒店就显得格外稀奇。
酒店临海，建造在悬崖的边缘，托尼被引到专门布置好的位置，透明玻璃树立在四周，抬眼就能望见远处汹涌的海浪不断拍击岩石，巨大的声响隔了一层后仍然清晰地传进耳里。
很好，这里足够安静，侍者无声无息离开后便没人来打扰，环境勉强能让他满意。
托尼对面的座位暂时是空的，不过没关系，他等待的人不久就会出现。
这看起来是一场普通的约会。然而，他用近乎傲慢的姿势坐在这里，做的打算可不仅仅只是叙旧。
人到了之后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他从坐在这里开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不可能是因为紧张。
——最近怎么样。
这种愚蠢的客套话根本不是斯塔克的作风。
——居然让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这儿干坐着，你来得太晚了！
有些尖锐，不少家伙都被他这样嘲讽过。
可托尼·斯塔克已经有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对任何人。
“嘿，红酒还算不错。”
最后便这么说着，相当优雅地举起盛着一层暗沉液体的酒杯，冲来者摇摇示意。
金发男人正是伴随雷声而来。
他的步伐大且稳健，连带起背后的披风左右摇摆出最大的弧度。见到严正以待的托尼·斯塔克后——听到那句算是招呼的话后，男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能让我喝醉的酒可不算真正的酒。”
“随便凑合吧。”托尼耸肩，随手将酒杯放到不会再碰的角落。
男人很自然地坐到了对面。他的身上残留着独属于海面的气息，托尼·斯塔克隔着两米远的桌面都能察觉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寡淡的湿气。能够想象他是如何直直穿越云层掠过海面——用最快的速度——从遥远得难以形容的仙宫降临地球，哦，就落在托尼·斯塔克的面前。
他们应该是有挺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坐下就开始聊天，像是普通朋友……或者说比普通朋友更深一点的关系也行，反正是很融洽地交流。
略过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不时变化的话题不知怎么就落到了追忆过去以及过去的友人上面。
“……复仇者大厦？那栋楼现在已经是博物馆了，‘用来纪念复仇者对人类的贡献’——听听，某些人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他们大概忘记当年是怎么跳着脚要求复仇者滚出纽约的了！”
“你问我们过得怎么样？这需要问吗，就算钢铁侠不再穿着他那身盔甲在天上飞来飞去，所有人都会记得伟大的托尼·斯塔克。哦好吧，都挺好的，我们敬爱的队长前不久还在电话里跟我抱怨总是有源源不断的人找他签名——是，我们现在关系还算不错，有任何问题？”
“哈哈，当然没有。”
男人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始终在相当认真地听着托尼的讲述。而这样专注的神情一直保持到话音暂时告一段落，托尼的语速从一开始的缓慢变为现在的飞快，无数字音连贯地跃出，然后他不着痕迹地喘了口气，语气颇为不善：“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其实只是笑，但出现在男人脸上的笑意正在加深，静静地用那双深邃又蔚蓝的眼睛注视着托尼·斯塔克——高兴的，又是怀念的眼神。
“说实话托尼，刚才的你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
“以前？”
托尼居然愣了一下。
以前的托尼·斯塔克是什么样子？很多人都会说，那是个嚣张自我的家伙，那是个有钱人，对，他还是钢铁侠，他有权利傲慢。
实际上现在的托尼·斯塔克距离“以前”并没有多远，毕竟那个时候已经算不上年轻人了。他本人觉得自己没多大变化，只是低调了不少……
非要承认的话。
“太对不起了，没有人能一点也不变，不仅是我——除了你，索尔。”
“我……很抱歉。”
“没什么。”
托尼没有就这个话题再纠缠下去。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迁怒，但迁怒又是难以避免的。
看吧，他的面前就是一个不会改变的——神。
与雷神索尔刚认识的时候，托尼·斯塔克看人时下巴从未低过，质疑的目光从据说是神明的男人身上轻飘飘地扫过，说起话来咄咄逼人，因为他从不相信世界上有神。雷神初次见到托尼·斯塔克时也看这个轻慢自己的人类不顺眼，可他又心胸宽广，足够在不断的接触后了解托尼隐藏在重重盔甲下的内心——
他们上床了，在一起了，然后过了期间时常没有见面的漫长的几十年。
这时的托尼被索尔衬托得苍老得过分。
任何装饰都无法改变他变白的发色浑浊的眼球和不管如何注意都显出佝偻的背脊，话说得再快一点就会气喘吁吁，哪怕他依旧头脑清明，男人的金发却依旧耀眼，对于人类来说漫长的时间却不能在神明俊美的脸庞留下一丝痕迹……也不对，索尔还是变了，不过是作为王的成熟，和人类的悲哀完全不一样。
托尼非常理智地意识到，在无尽的岁月面前，自己只能变成一点不剩流逝得干净的灰——谁想要变成这该死的灰。
所以，托尼对下意识划开距离的恋人道：“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男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无奈又深远，想要叹息，但那声叹息到底没能出口。
他只是点头：“我尊重你的意见。”
得到默认的人终于松了口气，潇洒地打出一个响指，就如同年轻时候最爱做的小动作，声音响起时就有等候已久的侍者将提前订下的食物送上。
这就是他精心准备的约会，纵使索尔向来不喜欢到这种地方来，但没关系。
因为，这也是最后一次约会了。
end